城春草木深

*中式都市轻喜剧，欠钱不还（x）的甲方游戏公司杰总×乙方设计公司奈总

*关键词：讨债搞错对象

*从过年写到情人节，咳杰总奈总情人节快乐！前文：上

 

8

结果第二天，奈布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杰克公司。

没办法，杰克后来跟他解释说多个人参与能撑撑场面，更何况奈布在给他们公司做设计，来听听游戏设计概念的讲解，对做好这个单子也有益处。奈总天生好心，听了杰克的这些理由，也就同意了。

于是，第二天早上十点，开往H市的私人轿车上。

奈布坐在轿车后座，紧挨在杰克的旁边。杰克抱着笔记本在键盘上敲敲打打，忙了好一会儿才把屏幕盖上，一翻手腕看了眼手表：“还好，时间还早，可以休息一下了。你刚才看到我的ppt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奈布举手。他晕车很严重，在小轿车上一看电子屏幕就不舒服，又担心杰克做ppt时从电脑里翻出什么商业机密不便让他看的东西，所以他根本没看。

“……”杰克看了奈布无辜的蓝眼睛一眼，“车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，我给你讲一下，我也顺便熟悉一下下午要讲的东西。你听着就好，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及时提问我。”

奈布点点头。这是一场竞标会议的预热，杰克讲解得很细致入微，充当听众的奈布听得也很用心，他几乎不借助屏幕演示，就可以理解杰克所讲的“非对称性对抗竞技游戏”的设计内核。平心而论，还挺好玩的。

只不过……

“杰总，你这个游戏听起来好耳熟，是不是找我们公司设计的UI？”奈布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对方。

“对，你们那套设计还没做完，所以我这次只拿着方案效果图做了演示。”

“那你们公司在我这边做了两个单？另一单才是欠账的？”

“大概是。别问我这两份合同是怎么签的，为什么不一样，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不一样。可以别再用题外话打断我了吗，小笨蛋？”杰克把手里的打印纸卷成一个纸筒，用它不轻不重地在奈布脑袋上敲了一下。

奈布被杰克敲得脖子一缩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作为一名老总，居然在另外一位老总面前混得毫无尊严。好吧，公司大就是有底气。奈布这样无奈地安慰着自己，继续集中精力，听杰克的预热演讲。

一个做恐怖题材手游的公司，却在自己公司做了一套系列封面的设计……呃，可能是做系列的封面海报吧，也不算太奇怪。奈布努力让自己无视这一处诡异的地方。

9

到达H市的那家公司后，走的一切流程都是奈布所熟悉的。

杰克到这边来，竞标的主要目的就是争取大佬的投资，这种形式奈布也很了解：他经常会去到甲方的公司，努力争取拿下外包的机会。因此，他对这个流程没什么兴奋点，他只要坐在会议室内的座位上，安安静静听竞标的众位讲完就可以了。

杰克是第一个。他个子高挑，身材又挺拔好看，穿着西装走上去时收获了全场所有人的注目礼。奈布坐在台下，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随便得堪比大学生衣品的兜帽卫衣，嫉妒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，明明都是老总级别的人，为什么引人注目程度能差这么多的。

干脆最后结款时以修改次数过多为由抬个价好了，奈布想。

与此同时，台上的杰总差点打了个喷嚏。

杰克清了清嗓子，开始讲解。他在台上发表演讲的时候又是另一副样子，成熟、自信、有感染力，在场的其他大佬被他感染得频频点头，连奈布也忍不住打开电脑，开始记录杰克传达出的某些设计理念。

这个游戏配得上更好的UI界面。奈布一边在脑子里规划修改方案，一边默默想。

杰克讲解的总时间并不长，竞标的每个公司都必须在30分钟内完成方案阐述，因此，杰克花了不到30分钟便完成了今日的战役。竞标结果当天无法敲定，故而杰克和奈布等人直接离了场，带着“反正都出差了不逛白不逛”的心理在H市闲逛。

这是一个节奏稍慢的宜居城市，风景也很秀丽，虽然不及他们的城市繁华，却更有几分过年的喜庆味道。杰克和奈布出于好奇去看了看这个城市最有名的景点，那片湖果然很美。

两人抱着旅游观光的心情沿着湖边走了半个下午，终于感到累了。他们干脆坐到湖边的长椅上，面对着那一池湖光出神。

奈布首先提起话题：“下午你讲得不错啊，连我也被感染了。我现在干劲满满，你等着，年后我一定给你一套让你满意的UI。”

“明天就过年了，怎么满脑子还想着工作。”杰克失笑，“你脑子里除了工作还剩下什么？”

“赚钱啊。”奈布一脸理所当然。

“……”杰克噎了一下，“那赚钱干什么？你很缺钱吗？”

“也不是很缺钱。不过我是外地人嘛，想在S市扎根，首先要在那里买一套自己的房子，这笔花费还是不小的。在那之后，我如果赚了更多的钱，大概会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奈布顿了顿，然后低声说，“会捐出去，捐给那些和我一样没爹没娘的孩子，让他们的学生时代过得不那么辛苦。”

“看不出来，你还挺有爱心。”杰克说到这里，忽然话锋一转，“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？”

奈布愣了愣：“没有啊。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
“没有就好办多了。”杰克看了奈布一眼，他的语气似乎很随意，可说话内容却十足致命，“那么，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过春节？”

湖上的清风徐徐吹来，温度十分清凉，足够把一个人吹清醒。可奈布却呆在了原地，脸上的红晕一层一层往上泛。过了将近半分钟，他才腾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：“你说什么呢！你，你不回家过年的吗？”

“不回。春节机票太贵，家里亲戚太烦，看到我还单身肯定又要说三道四。不如空闲时候请年假回家，说不定到那时候我就有恋人了。”杰克神情自若。

……不能再继续这个危险话题了。奈布掏出手机，开始转移话题：“咳，在湖边坐着这么无聊，不如去看个电影啊。你想看什么电影？”

“最近没什么电影可看。大片都要憋到春节档，现在看电影早了两天。”

“……那没关系，有一种东西叫私人影院，想看什么就能点什么。别客气，哥请你啊。”奈布打开团购app，随便搜了一家最近的私人影院，没仔细看详情就直接打了电话过去。

打电话时，他用余光瞥了杰克一眼。杰克静静站在那里微笑着看他打电话，脾气倒是很好，没向奈布继续追问那个问题。这让奈布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
此时的他还不知道，他联系的那家“私人影院”会让他尴尬得想钻到椅子底下去。

10

“所以这是私人影院？”奈布对着他约的放映室一脸懵逼。

这间不大的房间里配置十分齐全，除了观影必备的屏幕和投影仪外，还有一些画风不太对的东西。比如……看起来十分舒服的kingsize大床和独立卫生间。

这真的是私人影院而不是高级约【哔——】场所吗？！奈布在心里咆哮。

帮他们开房的服务员——不对，是开房间的服务员——态度十分冷淡，连句“亲亲，是的呢”都没回答奈布，只是闷声帮他们打开了投影仪，然后就离开了，留下奈布站在原地和杰克面面相觑。

画面有些尴尬。屋里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，杰克扯扯衣领，作势要脱外套，奈布条件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。

于是画面变得更尴尬了。奈布手里还攥着方才服务员递到他手里的遥控器，他干脆转移视线去翻屏幕上的电影列表，殊不知他这种一秒钟翻一页的速度更暴露了他的欲盖弥彰：“来来来，你想看什么？我请你……”

他的话没能说完，因为杰克出言打断了他：“我没想到你会玩这种情趣。”

奈布握着遥控器的手僵住了。他听见杰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，对方显然离得很近，好听低沉的声音响在他耳畔，震得他身体酥酥麻麻的：“所以之前你不回答我的问题，是因为想直接用行动作出表示？”

这话说得也太露骨了，可偏偏说这话的人皮相好看得很，让人狠不下心拒绝——总而言之，真的是衣冠禽兽。感觉到耳边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，奈布的心也越跳越快，终于他狠下心，一闭眼一跺脚，说出了此刻他的心里话：

“要睡我可以，不过先把那十万块钱的款结了！”

……

万籁俱寂。

杰克和奈布大眼瞪小眼。奈布想的是：坏了，自己恐怕现在在杰克眼里就是利欲熏心的代名词，都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那十万块。可他没想到，杰克在这么盯了他一小会之后，竟然绷不住笑了出来。

杰克一边笑，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：“你现在还没感觉出不对啊？还真是个小笨蛋。”他在手机屏幕上划点了几下，然后把手机递到奈布眼前给他看：“看，一周前的划款，对公冲销，清清楚楚。你可以回去查查，我在你公司只做了这一单外包，欠你十万块的那位叫约瑟夫·德拉索恩斯，跟我有过合作，算半个朋友。你怎么会认为是我欠你钱的？”

奈布看着杰克的手机屏幕愣了半天，而后抬起头：“不是你？我表哥说欠我钱的那个总经理戴个高帽子，人挺帅的……”他伸手指指杰克头顶的礼帽。

“约瑟夫嘛……喔，他倒是有时会戴高帽子。八成是弄错了。”

“……”奈布心态彻底崩了。他自暴自弃地坐在了身后的床上，拽过手边的抱枕把脑袋埋进去，妄图自欺欺人：“既然你早知道了，为什么不告诉我……”

“德拉索恩斯先生是我的合作伙伴。我本来只是想绊住你，让你别去找他麻烦，卖他个人情，反正款项早晚要结的。可没想到……这两天接触起来，发现你出乎我意料的有意思。”杰克坐到他身边，轻轻把抱枕从他双臂里抽出来。奈布抬头看他，杰克弯起眼睛，又补了一句，“很可爱。”

气氛温柔而暧昧。他们对视着，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。杰克的唇即将接触到奈布嘴唇的前一秒，奈布闭上了眼睛。

嘴唇相触的那一刻，他手一抖，手心里握住的遥控器按下了一个按键。

然后，音箱的声音忽然在狭小的房间里响了起来。屏幕上跳出四个大字：午夜凶铃。

11

于是杰克正襟危坐着和奈布看完了整场电影。

奈布这才知道，这位看起来近乎完美的杰克先生居然怕恐怖片。

12

两人的第一次“约会”，什么不该发生的事都没发生。

杰克和奈布亲亲热热地并肩走出房间，虽然没用语言确认过什么，但经过那一吻，两人也就在心里默认了彼此的关系。

走出大楼时天已经黑了，杰克自然用车载奈布回S市。汽车奔驰在夜晚的公路上，一路路灯与霓虹。杰克坐在后座，握紧奈布的手，低声问他：“一起过年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一起过情人节？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奈布回答完这两句话，虽然没听到杰克的回音，却能感到杰克握他的手握得更紧了。他轻轻呼出一口气，嘴角漾起微笑，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。

他心想，这次讨债的经历真是奇遇。虽说没讨回来那十万块钱，却找到了自己心仪的恋人。

不过，那十万块钱还是要讨的。看在杰克的份上给那人个面子，就等情人节之后再派人去讨好了。在钱的问题上向来冷血无情的奈总在心里默默作出结论。

千里之外的某个城市，刚刚下机回到家里的约瑟夫总经理忽然狠狠打了个喷嚏。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