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春草木深

*中式都市轻喜剧，欠钱不还（x）的甲方游戏公司杰总×乙方设计公司奈总 

*关键词：讨债搞错对象

 

1

奈布站在办公室的门口，和身旁的伊莱向着里面偷偷张望。

“你说欠我公司钱的就是这个人？”奈布的手指指向办公桌前的某个男人。那人看相貌约摸三十岁上下，眉眼很是英俊，气质也优雅斯文，身上穿的黑色西服款式考究，看起来像是那种年轻有为不差钱的精英总裁。说这人会做出那种拖欠乙方工资的事……奈布其实不太相信。

“没错啊。”他的表哥——伊莱，凑到他耳边轻声解释，“我跟负责财务的员工确认过了，她说对方名字她忘了，不过她记得清清楚楚，那家总裁长得挺帅，喜欢戴一顶挺高的帽子。照片我不是给你看过吗？虽然现在这人没戴帽子，但他出门在外时经常戴的。”

倒也没错，符合这种条件的总裁不可能有第二个。奈布怨念地看了一眼那人，对方正对着电脑一脸专注地打字，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盘上跳跃，配上那张俊秀的脸，真是赏心悦目。

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，是个欠钱不还的衣冠禽兽。奈布把视线从那人身上收回来，默默在心里给对方打上了这样一个标签。

伊莱扯扯他的袖子：“奈布，你不是说要找这人把拖欠的款项要回来吗？快上吧，幸亏他还没放假，不然赶不上过年了。”

伊莱说着，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奈布的肩。奈布在表哥的鼓励下努力挺直身板，没办法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——奈布如此宽慰着自己，硬着头皮向那个“衣冠禽兽”走了过去。

他忽然觉得有种羊入虎口的悲壮感。

2

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。

奈布是开设计公司的，算是个老总，他表哥伊莱入职了他的公司帮他打下手，职位约等于他的助理。

奈布公司这年的业绩还不错，年前接了两三个大单子，都顺利在过年放假前完成了出具方案阶段，还得到了甲方的认可。奈布本以为可以舒舒服服等甲方打钱到账上，然后发年终奖过个好年，放假回来再把单子做完赚一笔钱；但他却没想到，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。

有一家公司，奈布这边给他们出具了设计方案，对方表示很满意，然而，本应在这之后打给他们的钱却没按时到账。

金额十万块，因为差了这十万块，奈布差点给他的员工发不上年终奖。

本来这笔金额不大，要是平时的奈布，轻轻松松就能自掏腰包先垫上。但奈布碰巧刚在市区买了一套房，付完首付，恐怕这一年之内都得吃土。于是奈布被这笔钱坑到吐血，只好求爷爷告奶奶，找人借了钱把员工年终奖发了。

这样一来，奈布就对欠他钱的那位老总怨念深重，恨不得找到对方和对方来个真人PK。某次吃饭时他在餐桌上提到这件事，他表哥伊莱倒是很热心，当场表示我一定帮你找到这人，帮你达成真人讨债真人PK的愿望。

没过一天他就找到了。于是，事情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。

3

奈布硬着头皮推开办公室门，迎上男人看过来的视线。

其实他心里很怂，他并没有真人讨债的经验。因此，当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激情碰撞，奈布顿时感到自己的气势“唰”地矮了一截。

然后他看到男人把椅子转向他，对着他温和微笑：“这位先生，有事吗？你似乎并不是我公司的人。”

很平稳而强势的气场啊，不愧是衣冠禽兽，有两下子。奈布腹诽着，努力挺直腰板，以不弱于对方的气势回答：“有事，我是来讨债的！”

“……简单解释一下？”男人在老板椅上坐直了。

他的视线带着笑意落在奈布身上，奈布这才发现，男人的眼睛是很罕见的鲜红色，倒是挺好看的，像红宝石一样，让奈布的心里平白地有点紧张。……可是长得再好看也没用，他就是个衣冠禽兽！想到这里，奈布终于豁了出去，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：

“你公司欠了我们十万块前期方案钱没给，我是来讨这笔钱的，衣冠禽兽！”

“……”

空气忽然安静了。奈布这才意识到，他居然把那四个字喊了出来。

令人难堪的沉默。老板椅上的男人又换了个姿势，看向奈布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玩味：“很有意思的称呼。那我该叫你什么呢，‘小笨蛋’？”

“……”奈布有一种现在立即坐飞机回家过年的冲动。

4

其实忽略糟糕的开端的话……这位债务人态度还是挺好的。奈布坐在男人的办公室里，一边伸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茶，一边想。

这位名叫“杰克”的总裁还算通情达理，怼完奈布之后就恢复了好脾气，一本正经地问我公司哪里欠你钱了，坐下慢慢说。他甚至还亲手帮奈布沏了茶，说如果我司欠账了的话是我管理不周，这杯茶是应该的。

奈布拿着茶杯，脑子里已经把对方“衣冠禽兽”的标签划去了一半，语气也缓和了很多：“是这样的。我司帮你们出了一个系列封面的设计方案，按照业内惯例，方案出来之后你这边就要付款，金额十万块，但是你们没付。”

“那我们为什么没付？不付你可以告我们，用法律维权。”杰克追问。

奈布的气势顿时没了大半——这就是问题所在。他低声说：“你们其实没违法。合同上签的是单子完成后统一结算，这是我这边的疏漏，我说的业内惯例只是业内惯例，没有法律效用。但这事于情你们做得不地道，因为出完方案就是春节，员工都等着年终奖。”

他说完，才注意到杰克正对着电脑敲击着什么，八成是在问下属这事。片刻后，杰克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，神情古怪地看了奈布两眼。然后他说：

“萨贝达先生，实在不好意思，情况是这样的。这事我交给助理去查，你不用担心。不过明天我有个竞标，今天急着出演讲ppt，不急的话你能不能在这里等等？抱歉，为表歉意我今晚请你吃饭。”

奈布忽然觉得，他跟不上对方话题转换的速度了。

5

总裁办公室里的场景变得很谜。

奈布被安排得明明白白，只好乖乖坐在会客区沙发上，拿出自己的macbook pro开始工作。这副场面，就好像……他是杰克老板的助理似的。

他表哥伊莱刚走，临走时给他发了条短信，说有点急事要先离开。奈布公司提前放假了，公司里没人，就算回去也是空空荡荡空虚寂寞冷。确实还不如在这里就地办公，毕竟有冷暖空调，还有人气儿。

想到这里，奈布下意识瞥了坐在不远处的杰克一眼。对方看起来的确很忙碌，对着电脑的他已经没了刚才聊天时的游刃有余，而是紧锁着眉，手指时而敲击键盘，时而拿起鼠标在屏幕上划划点点。

总之是一副IT精英的模样，给人的印象倒是蛮有好感的。奈布收回眼光，开始看电脑上的文件。

文件是下属在放假前最后一天发给他的，是根据甲方通过的设计方案细化出来的一套游戏UI，让他审核指导一下。奈布一张张看过去，最后得出结论：这套UI做得已算不错，但还有改善空间。于是他拿起鼠标，开始进行修改。

咦，说起来，这位杰克总裁开的好像也是个游戏公司？最近公司接了两个游戏公司的外包吗？

这个念头从奈布脑海里一闪而过，并没能引起他的注意。他继续埋头改UI，没注意到办公桌前状似忙碌的杰克忽然抬起头，远远地望了奈布一眼。

然后他埋下头继续进行手里未结束的工作，和先前唯一不同的是，他的嘴角浮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。

6

下班之后，杰克二话不说就把奈布拉去了楼下西餐厅。

餐厅里，奈布翻了翻手里的菜单，欣赏完那一串高昂的价格数字后又把它合上了，面露警惕之色看向桌对面的杰克：“确定是你请客你掏钱对吧？不会是AA或者我掏钱吧？”

“当然是我掏钱，坑你有什么好处？餐厅又不给我提成，小笨蛋。”杰克怼奈布时给他起的外号又回来了。

“你能不能别叫我小笨蛋？我都没再叫你衣冠禽兽了。”

“没关系，你可以叫，互叫外号很公平。”

“……好吧衣冠禽兽。”虽然杰克说得很有道理，但奈布总有一种吃亏了的感觉。

两人拌着嘴点完餐，餐厅上菜倒是很快。奈布一边用叉子搅着盘里的蔬菜沙拉，一边切入正题：“杰总，欠款的问题这边解决了吗？款项流向也查了一下午了。”

“没有。”杰克的回答干脆直截，“对公付款走的流程比较复杂，财务去咨询集团总部单子走到哪一步了，总部还没回。你懂的，腊月二十八了，不少人提前请了假。钱急用吗？急用的话我先给你垫上。”

“不不，不急用。”奈布摆手，杰克太过热心，他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，“钱我已经垫上了，家里没什么亲戚，过年也不担心发红包。”

“没什么亲戚？所以不着急回家过年吗？”

“对呀。”奈布垂下眼帘，叉子尖在盘子上胡乱戳了两下。他低声说：“爸妈都不在了。”

“……抱歉。”过了两秒，他听见杰克的回复，“很无聊的话，要不晚上一起出去走走？”

“好啊。”奈布心底涌上一阵暖意，他用力点了点头。

7

在那之后，两人间的气氛似乎融洽起来。

两人吃完晚餐，结过了账，一同走出了办公大楼。杰克的公司坐落在江畔，出门不远，就是宽广平静的江面。晚上的天气很晴朗，他们走到江边，靠在栏杆上，抬头看暗紫色天空上缀着的星星。

时节已经是年底，城市里洋溢着喜乐的气氛，江的对面更是灯火辉煌，犹如白昼。然而这一切热闹，都似乎与他们无关。

奈布今天出门只随便穿了一件夹克，他看了一眼身旁穿着呢子大衣，身材高挑挺拔的杰克，觉得自己穿得似乎有点搓。他看向眼前夜空下静静流淌的江水，缓缓呼出了一口气：“过年了，真好。”

“是啊，真好。”杰克转头看向他，眼里带着笑意，“每年这种时候，总希望有人陪在自己身边。”

“啊……是。”奈布尴尬地笑笑，心里却已经开始警铃大作。为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暧昧起来了！为什么！

而且尽管如此……自己心里还并不反感是怎么回事？难道我要弯了？我母胎solo了二十好几年，今天居然要因为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欠我十万块钱的家伙弯了？我该说什么，果然美色误人？

奈布心里还在疯狂吐槽，一只手却忽然抚上了他的脸颊。奈布登时像被按下了关机键，大脑一片空白，身体动也不敢动。他看到杰克向他低下头，红宝石一样的眼眸里闪烁着认真的、柔和的光芒。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，声线又低又磁：

“所以……明天我去H市竞标，你愿不愿意陪我去？”

奈布：“？？？”我裤子都快脱了你跟我说这个？果然是衣冠禽兽。

TBC

 

被众人遗忘了的伊莱：我这么大个儿奈布呢？为什么夜不归宿？